上月来诸采风活动的作家们作品已经全部出炉,接下来小编会陆续给大家展示他们的作品。
今天是第二期,为大家展示知名作家王祥夫的大作《做梦也要去诸暨》
做梦也要去诸暨
王祥夫
对我而言,诸暨是个梦中我都想去的地方,对其他画家我想也应该是如此,说到去诸暨,许多人未必首先想到的是古代美人西施,而是陈洪绶,再往前,就是画梅圣手王冕。这二位在中国古代美术史上位置是显赫而无可替代的。王冕的梅花且不说,只说那首题画诗,让多少人读了心生景仰或心生惭愧:“吾家洗砚池头树,个个花开淡墨痕,不要人夸好颜色,只留清气满乾坤。”而这次去诸暨的“三贤馆”看王冕原作,才发现原作上的题诗,“只留清气满乾坤”的原句是“只流清气满乾坤。”“留”与“流”虽只一字之差,意韵却大不一样。说来也怪,中国古代我最喜欢的画家并不多,但里边居然有两位都是诸暨人。而在众多的人物画家里,我又是那么喜欢陈洪绶。
最早是在北京,那时还在上学,路上遇雨,雨不大亦不小,我从来没有随身带雨具的习惯,想避雨,恰好路边有家小书店,想不到却在这家书店里买到了一本《陈洪绶集》,这本书不厚,薄薄的,里边诗占了三分之二,文章占三分之一。想看看是否有画论,却没有。其实也不必有,陈洪绶的画论都一笔笔写在他的画里。我以为陈洪绶的画好在人物——《水浒》博古叶子且不用说,一百单八将,每人一副,个个英雄气长跃然纸上。而陈洪绶其它画作中的人物却多以文人雅士为主。或在那里聚精会神地赏梅——《赏梅图》便是两个文士,对着石几上的一瓶古艳的梅花,梅花插在古铜瓶里,古铜瓶上有点点三绿,石几上还有一张琴,琴还在古锦囊里尚未取出。或者就是一位刚刚把头发洗过的人物,在那里晾头发,坐在一个天然的石几边,石几上是一盘娇黄的佛手,再就是一瓶花,还有,一瓯酒,石几另一边是一张琴。东西不多却样样经典。陈洪绶有一张《品茶图》,画上画着两位很古的古人,陈洪绶的人物都很古,人物怎么算是古?说不好,看看陈洪绶的画就会知道。这两位很古的人物一位坐在其大无匹的芭蕉叶上,捧着杯,好像是刚刚咂了一口正在那里回味,他的身旁是石几,石几上是茶壶,茶炉,茶炉里的火正红,坐在他对面的人亦是宽袍大袖,亦是手里捧着杯,凝着神气,亦好像是刚刚咂了一口。这位古人的面前的石几上是张琴,琴囊是古云纹锦。旁边是插在古瓶里的荷花,三花两叶,不多,却亭亭,而且开着花,荷瓶边是藤子编的画筐,里边是一轴一轴的画。陈洪绶用色极妙。茶炉里一点点红,石上一点点红,衬着石上的一点点花青,杯子和荷花上是一点点白,真是美艳。说来也怪,颜色到了陈洪绶的手里便妙,便格外的好看,格外的被提示。古铜器上的一点点石绿,美人衣领上那一点点曙红,王羲之手里团扇上的那一点点孔雀蓝和他身后小奴手里鹅笼里鹅头上的那一点点红,简直是好看得不得了。我实在是佩服陈洪绶。这几幅我喜欢的画,这次去诸暨我差不多都看到了,虽然是复制品,但印刷之精良让人以为是原作。因为是在诸暨看陈洪绶的画,心里的感觉毕竟和在画册上或别的什么地方看不一样。我只愿下次再来诸暨时能够看到陈洪绶的原作。诸暨近几年的经济和文化都在飞速发展,我想这个想法一定会实现,去诸暨看陈洪绶的原作。
陈洪绶是诸暨的骄傲,是诸暨的一张亮闪闪的名片,陈洪绶的人物与任伯年笔下的人物相比,你便会明白什么是典丽。任伯年的笔墨太张扬,尤其是衣纹,密而多,是汉代大赋铺排的写法,我不大喜欢。说到诸暨的陈洪绶,我的朋友陈绶祥先生说陈洪绶是文人中的画家,画家中的文人也,这便是雅俗共赏,一个画家,能达到这个高度的并不多,而陈洪绶达到了。但说来也怪,每次看到陈洪绶的人物便会从心里觉着惊喜。倒不在画不画文不文之间。陈洪绶画中的人物,个个闲散自得,更让人喜欢的是陈洪绶画中的梅花、石几、古琴、茶炉、茗碗、佛手、竹枝、老菊,一样一样都好,这些东西现实中样样都有,但样样都没他画中的好!直想让人一下子跳到陈洪绶的画里好好儿待上几年,画虽进不去,诸暨却是可以来了再来,这里毕竟是陈洪绶的故里,风物人情离他的画并不远,诸暨真是个好地方,到了诸暨,我是看看芭蕉,就在心里想,这是陈洪绶画过的芭蕉,看看竹子,心里就想,这是陈洪绶画过的竹子,看看园林里的山子,心里便又在想,这是陈洪绶画过的山子。这便是一痴,而且痴的可以,可见陈洪绶的魅力所在。我这次来的时候恰恰是梅花早已开过,枇杷已经黄熟。如果是早春的时候来,正好能赶上看梅花,我心里也一定会想,啊,这是王冕画过的梅花。我这么说,也是要人们千千万万不要忘了王冕也是诸暨的骄傲。
诸暨是个好地方,我心里向往的好地方。
转自诸暨发布